等德妃出来时,四阿哥已经被招呼着进了堂屋喝茶。
四阿哥虽然打从落地就养在皇贵妃膝下,可再怎么着,也是德妃娘娘亲生的。
永和宫上下自然伺候的无不周到,上等的碧螺春,精致可口的枣泥糕、荷花酥,一样样摆在四阿哥手旁。
听见脚步声,四阿哥一抬头便瞧见德妃娘娘走了进来。
他起身行礼,德妃哪里舍得,忙叫起身。
“谢德妃娘娘。”四阿哥见德妃也是平安无事,心里的另一块石头才算是跟着落地,“才先儿臣回了景仁宫,皇额娘说今日之事想来,着实对娘娘有些抱歉,特地让儿臣来送礼致歉。”
他小大人似的冲苏培盛摆了下手。
苏培盛会意,捧着那两匹上等的料子上前。
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不愧是贡缎,针线细密,光彩夺目,在夕阳的余光下都仿佛发着光。
宫女们都看得眼都直了。
白兰脱口而出:“这不是内务府前阵子送去景仁宫的贡缎吗?”
德妃眼神闪了闪,看着缎子,若有所思。
这可真是奇了怪了。
皇贵妃居然还有跟人道歉的一日,还用这么贵重的绸缎作为赔偿。
“皇贵妃真是客气,其实何必如此。”德妃语气温和,仿佛先前险些遭遇大难的人不是她一般。
“应该的,皇额娘还嘱咐了儿臣,要儿臣代她转达一些话。”
四阿哥说这话的时候,握着拳头,试图让语气和寻常一般无二,他的手掌心里其实早已满是冷汗。
德妃的眼神落在他脸上。
旁人看不出来,她身为四阿哥的生母怎么会不了解他?
德妃微笑道:“白芷,你们都先下去。”
白芷心里疑惑,四阿哥有什么话非要和德妃娘娘单独说的?
她道了声是,领着众人退下后,亲自守着门,苏培盛等人也自然都跟着出来了。
永和宫素来不爱点香,不过是用些当季鲜花取个香味。
德妃手旁的花瓶就斜插着几枝桂花,怒放的黄色小花朵散发着馥郁香味。
“如今没人了,你有什么话便直说吧。”
“是。”
四阿哥心里松了口气。
他飞快把先前皇额娘交代的话复述了一遍。
等听完后,德妃脸色微变,果然,皇贵妃摔倒的事不是意外,而动手脚的人也和她的人有关系。
只是,她不明白,皇贵妃为什么将此事按下不提,却来找她联手抓人。
以皇贵妃一向的脾气,难道不应该把这件事闹大,然后让万岁爷处置她吗?
“额、德妃娘娘……”
见德妃良久不语,四阿哥心里有些忐忑。
德妃回过神,看了四阿哥一眼,笑道:“皇贵妃娘娘想的这么周到,臣妾自然照办。”
四阿哥心里松了口气,他安慰德妃道:“德妃娘娘不必担心,皇额娘显然是相信您是清白的。”
德妃笑着道了声是,又瞧了四阿哥一眼。
她震惊于皇贵妃会找她联手之余,其实心里也为四阿哥高兴,小小年纪就能办这么大的事,四阿哥将来何尝不能有出息?
“那儿臣就先告辞了。”
白芷打起帘子,只见四阿哥迎面走了出来,小脸上带着个笑容,像是心情不差。
她心下生出几分好奇,再看德妃娘娘,眉眼间竟然也有笑意,心里越发疑惑。
四阿哥在永和宫、景仁宫走了一个来回。
宫里的人都瞧见了,消息更是传的沸沸扬扬。
宜妃正喝着燕窝银耳羹,听见这消息,柳眉一挑,“皇贵妃吃错药了?让四阿哥给德妃赔礼道歉?”
她放下手里的勺子,拿帕子擦了擦嘴唇,“这可不是她作风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。”知春示意旁边的宫女将炖盅拿走,搀扶着宜妃起身,“现在外头都在传,皇贵妃肚子莫不是没了,不然怎地这么巴结德妃?”
宜妃听闻此言,脚步一顿。
她略一思索,随后嗤笑道:“这是谁传出来的胡话?这更是无稽之谈,倘若皇贵妃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池,今儿个德妃早就不能走出景仁宫了。”
她在贵妃榻上坐下,随手捏起旁边的一块糕点,“罢了,本宫也懒得管,咱们就瞧她们到底想怎么闹就是了。”
宫里消息传的沸沸扬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