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景和从身后环住她,嗓音低柔道:“你说……我要是扒掉你的衣裳让她们看看你的女儿身,她们还会那般痴迷于你么?嗯?”
冰冷的吐息喷打在她颈后,激起一阵颤栗,顾清嘉正要开口骂他,却听他继续道:“不,我不允许他们看你……我不允许。你去告诉她们,你讨厌她们盯着你看,好不好?”
他的语调近乎疯魔,顾清嘉冷声道:“你又犯病了。”
什么看不看的,她一句都没听懂,他们又是谁?
顾景和嗓音骤然阴冷:“你不愿意?你是不是很喜欢她们?喜欢她们看你?”
蓦地又柔和下来:“没关系,你不愿意,我可以帮你。但你要乖一点,以后不许再看裴玄衍。”
他的胳膊不断收紧,顾清嘉只觉自己被一条大蟒蛇死死缠住了,下一瞬就要被勒死在当场,只顾着挣扎和大口呼吸,试图汲取些许空气,他说什么是一句都没听见。
因而当他又一次问“好不好”时,她喘着气哑声道:“你先放开我,我就答应你。”
这疯子在意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,应也就应了。想让人不看她还不简单吗?她又不是银子,哪有人喜欢盯着她瞧。
她话音刚落,顾景和非但没松开她,反倒勒得更紧了,像是恨不得刺破皮肤伸出森白肋骨,把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。
他嗓音低哑,透着令人心头发寒的鬼魅之气:“你今天好乖啊。”
都快成死人了,能不乖吗?顾清嘉咳了一声,气若游丝道:“你想勒死我就直说,不用说这些有的没的打掩护。”
紧紧缠缚住她的力道陡然一松,身后人嗓音柔和得近乎诡谲:“你想死?在你还未体会到彻头彻尾的痛苦与崩溃前,我不允许你死。”
顾清嘉像溺水的鱼一样在他掌心扑腾了两下,空气终于不再是只进到喉管便再难寸入,而是能沉到胸腔了。
她顿生劫后余生之感,在心里默默道,遇上这么个疯子,她已经很崩溃了。
她嗓音喑哑道:“圣上快要驾临,你快去当差吧,别在这里折腾我了。”
“皇帝……我险些忘了皇帝。”顾景和从身后抚摸她的发鬓,一下一下,动作轻柔,“你放心,裴玄衍以后都不会再有机会看你,皇帝也不会看你。”
皇帝都不知道她是谁,看她作甚?顾清嘉只觉得他病得更重了,疯起来简直没个边际,便也没把他的前一句话放在心上。
……
高台之下,汉白玉阶巍峨陡峭,天光映于其上,犹如霜练。
顾清嘉与群臣一同垂首肃立于玉阶两侧,恭候那道风姿冰冷的身影拾级而上。
她想抬头看看皇帝长什么模样,是不是和书里描述的一样,最好再能发出一声“彼可取而代之”的感叹,体会一下昔日项羽的心境。
可披坚执锐的禁军从高台之巅一路排布至目不能及之处,手中兵器反射的寒芒逼退了每一个想直视圣颜的人。
她垂着眼,只看见了随风飘动的玄色衣袂。
待到帝王首射,拉开秋猎的序幕,她看到的也不过是一个远到有些模糊的背影。
至于身材什么的,她倒是没注意,这不重要。
围猎正式开始,顾翡拎着弓跑到她身边,笑道:“二哥,咱们去那边的林子里转转吧,我这回一定要射到数不清的猎物。还要猎许多只白狐,给二哥做条又漂亮又暖和的大氅。”
顾清嘉本打算去拜见师父,问问猎场行刺一事他是如何处理的。可顾翡每天在林侍郎那里当值,忙得天昏地暗,好不容易能出来透透风,她自然得先顾着她,因而无有不应。
二人骑着马一道向密林中行去。
一进林中,顾翡射起箭来便发狠了、忘情了,目之所及的猎物她一个都不愿意放过。
她的箭术是顾清嘉手把手教的,颇有几分在师父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的意思,每次射中,小脑袋都昂得高高的。
顾清嘉神情透着惯常的沉静,在顾翡控着缰绳与她并排、把脑袋往她的手心蹭时轻叹道:“真拿你没办法。”
实则心里已经快被萌出血了。
她之所以不露情绪,是在勾引小猫咪。她对付顾翡这种小猫咪可是有一手,越是冷静,一副不太想被黏着的模样,她越是爱蹭。
密林这一趟走下来,还真叫顾翡猎到了不少白狐。
她箭术进步极大,皆是射中了眼睛,皮毛极为完整。这下更是不得了,小脑袋快昂到天上去,若不是没有尾巴,恐怕已经摇起来了。
“二哥,到时候给你做条放量特别大的大氅,能把你从头到脚都裹起来。”
顾清嘉眸中划过一抹笑意:“谢谢妹妹,我很期待。”